第110章
何似做事总是后知后觉,起初的打算或许是出于好意,或许是一时冲动,等到事发才惊觉自己当时的决定不是最佳选择,就像今天,她只顾吕廷昕和叶以疏,完全没想到自己因此受伤她们两个会是什么反应,更没有想到可能她们想要的只是她平安无事。
“小叶子,你干嘛不骂我啊?”何似闷闷地问,鼻腔里像是堵了团棉花,难受得厉害。
叶以疏看着何似掌心的纹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了声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刚看到新闻那会儿不止想骂你,还想打你来着,后来......”
话留一半最是考验人的耐性,尤其是何似这种理亏的。
何似岔开手指,从指缝里偷看叶以疏的表情。
对方脸上挂着淡笑,怎么看都不像生气。
“那你后来为什么改主意了?”何似干巴巴地问,生怕叶以疏说着说着就跟她翻脸。
叶以疏单单‘嗯’了声就不再说话,搞得何似想抓耳挠腮都没有门路。
坦白讲,叶以疏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哪个瞬间改变决定的,至少,在她进家门之前依然非常生气何似今天的做法。
即使何似理由再充足也不足以让叶以疏接受她用伤害自己换取别人对她和吕廷昕的‘手下留情’,可她想不通为什么,一开口心软得厉害,那些原本模棱两可的决定也跟着清晰了,已经准备放弃的,未来打算坚守的近得好像就在眼前,而她,格外向往靠信念和理想支撑着的,自由自在、问心无愧的生活。
那是何似在过去六年里独自远行的缩影,它们没有叶以疏的参与,她想用未来半生一一弥补。
得不到明确答案,何似急得火烧火燎,偏偏什么都不敢问,不敢做,拧巴着的表情看起来异常可怜。
叶以疏只顾自己沉思,没注意到何似的变化,直到吕廷昕出现在门口,她才恍然大悟般拍了拍何似的额头笑着说:“这次真不骂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何似欲言又止,心不甘情不愿地目送叶以疏离开。
房门关上,彻底隔了何似的视线。
何似握着拳头龇牙咧嘴地在空中乱打,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心里却和抹了蜜糖一样,招蜂引蝶,好不开心。
门外,客厅中央,叶母冷着脸,声音被压得很低,“何似人呢?”
没等叶以疏说话,何七七风一样扑过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哭哭啼啼地问,“小叶子,何似是不是死了?”
叶以疏不高兴了,“你怎么总说何似死了呀?”
何七七抽咽一声,吹爆了一个鼻涕泡,“那她到底死没死?”
“没死,活得好好地。”
“我要去看她!”
“不给看!”
“你让开!”
“不让!”
“......”
一大一小两人站在客厅中央,当着三位观众的面儿进行毫无水平可言的对话。
在何七七凭借矮子优势马上要冲破叶以疏的防线之际,叶母火了,“你们两个给我站好!”
叶以疏条件反射地收回手脚站定,先前被她拦住的何七七没了支撑吧唧一声扑倒在地,摔得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叶母心疼地要命,急忙跑过去扶起何七七表示关心,“跟外婆说哪儿摔疼了?外婆揉揉。”
何七七神情呆滞,“鼻子疼。”
话落,两道鼻血悄然流下。
叶母一手托着何七七的下巴,一手按住额头,命令道,“脑袋朝后仰!”
何七七立马照做,脑壳直指后背。
就着这个姿势,何七七被叶母拖进了卫生间,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缓和不少。
叶父走到叶以疏身边,满眼心疼,“以疏,为什么不跟爸妈说?”
来的路上,他们把叶以疏对记者说的话反复看了好几遍,每多一遍对刘钊的恨就多一分,同时,他们也后悔自己对这个女儿疏忽。
整整六年,他们竟然没有一次察觉到叶以疏在被刘钊威胁。
喜欢的人远走,亲人尽在眼前却没有交集,她还要独自一个人承受刘钊的威胁,一个人担惊受怕,眼下光是说一说就觉得心绞痛得难以接受,过去那几年的面叶父更是想都不敢想。
反观身在其中的叶以疏,直直站着,表情淡淡,“很快就过去了。”
叶父叹气,“怎么过去?就算刘钊的事能解决,你和何似呢?你们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还怎么生活?”
叶以疏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当下最关心的问题,“您觉得丢脸吗?”
叶父犹豫片刻,说道,“你是我女儿,我自然了解你的脾气秉性,知道你是非她不可才会这么义无反顾,感情啊,说不清,到那个份上了就走到一起了,谁能分得清对错?
所以,说丢脸,可能是我们这些老顽固的思想更丢脸,但我和你妈传统了一辈子,你想让我们在一夕之间接受同......接受你和何似的感情也实在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