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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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起来吧,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自然是信你的。”
徐氏俯身,朝着绣心伸出手。
绣心瞧着夫人眼里没有半分怀疑自己的意思, 才敢着夫人的手站了起来。
“当初严嬷嬷想要出府养老,院子里缺管事的。我既然将你提拔上来, 自然认为你是我的心腹。哪怕院子里其他人都有可能同我离心, 但是我信你不会。”
徐氏边说话,边拿起帕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灰尘, 诚恳道:“你也先别急着请罪, 最要紧的是盘查起来, 看看少了多少东西, 有谁接近过库房。院子里养着这么只大老鼠, 不抓出来总叫人不安心。”
绣心被说得松了一口气, 而后又生出无限的动力。不是所有的主子都能够像这样和善,这件事情倘若没个交代,她就是愧对了这份信任。
“您放心, 我一定尽快盘查好, 让您过目。”
徐氏点了点头, 而后带着江新月一同出去。
而跟着进来的青翡由一开始的高兴,到现在死死地抓住拿出来的首饰盒子, 恨不得身边所有人都离她八丈远。老天爷, 夫人的库房里怎么会发生偷窃的事!
要知道每个院子里的下人都有明确的分工,若非被传唤,普通洒扫的下人都不能去主屋。能去主屋的,基本都是调教好的家生子。这些人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夫人手里或是徐家那边, 别说是偷首饰了,就是偷拿一根针, 细究起来都要吃好一顿挂落。
至于库房这种地方,层层有钥匙不说,就是普通的清扫都得由一等丫鬟全程看着。
可这显然不是才发生的事,该不会姑娘的院子里也出现了手脚不干净的人吧!
青翡额头上都冒出一层汗,恨不得现在就插着翅膀飞回去,同青翠一起将姑娘的库房盘点一遍。
江新月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这也就是为什么徐氏将绣心轻轻放过的原因。可她比旁人多知道的一点是,这个偷窃的人曾经拿着徐氏的首饰打赏给青珠,甚至要害了她的性命。
能接触到库房的人最多不过是院子里的那些人。
而院子里的下人哪怕体面如绣心,只有讨好她的份,根本就没有任何害她的立场,所以主导的人压根就不可能是院子里的下人。
那还会有谁呢?
江新月脑海中形成一个念头,浮现出一张温文儒雅的面容,思绪完全乱了起来。
冬日灿烈的阳光犹如千斤之重,压得她连指尖都在打颤,却不知道如何去挣脱。以至于脸色开始逐渐变得苍白,背后都开始不断地往外冒着冷汗。
“你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丢了东西而已。”徐氏虽然生气,但是也没将这件事多放在心上。“看那小偷小摸也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也只敢动些不要的首饰。大不了就是亏一点银钱而已,你怎么这副天都塌了的表情。”
“你就没有想过,可能会是谁做这件事?”
“应当是家中陡然发生变故的。”徐氏已经想好了怎么做,“等绣心将东西统计出来,再让她摸一摸院子里每个人的情况,将人召进来问一问。他们既然偷了东西,定是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说不定还会留有没来得及销赃的东西。真要是销赃了也不怕,典当铺子里找一找也会有线索。”
徐氏见她脸色苍白,一张精致的小脸皱着,抬手贴着她的脸,“这类的事你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会这样害怕?”
“害怕什么?”
一道男声插。入进来。
江新月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到那道厚重的墨蓝色莲花纹的布帘中间出现一只骨节匀称的大手,紧接着帘子被人从中间分开,着一身云青色浮云缎织锦袍的男子从中走出来。
这便是江新月的父亲江仲望。
江仲望是怀远侯府官位最高的人,现今在兵部任职,出任库部郎中,也算是小有成就。尤其是他虽然年近四十,容貌却与年轻时并无太多的变化,更增添了一份儒雅与身处官场的从容。在一众大了肚子或是秃了顶的中年人中间,他简直像是仙鹤掉进了野鸡堆里,用风度翩翩来形容都是不过分。
况且他性子还算不错,对徐氏那份即使无子也不肯纳妾的深情更是让人在背后讨论许久。所以哪怕徐家对怀远侯府有所不满,对江仲望这个姑爷倒也说不出什么错来。
唯一能挑出点毛病的,便是江仲望对于江新月这个女儿并不算很亲近,可有个喜怒无常的徐氏在前面顶着,这点不亲近也只是无伤大雅的问题。
江新月忍不住朝着男人望了过去。
江仲望因也注意到她在,眼眸更显深邃,温声问道:“初初也在,和你娘在说什么,怎么看着你脸色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