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妻子

梁昀走的很早, 很安静。

才是四更天,灰蒙蒙的天色,他便穿戴好衣冠, 连小厮也没跟来一个。

盈时坐在床头, 昏昏沉沉的依旧将醒未醒,并未起身去送他。

耳畔听着廊下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听着那脚步声一点点消失不见, 盈时才又重新埋头钻回了被褥里。

如今她与梁昀的这曾关系, 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比方说韦夫人,老夫人,各种琐碎的事儿, 如今轻易也不会再来烦扰盈时了。

谁也不想见到盈时过去。

她自己一人躲在黑漆漆的被褥里,连呼吸都是闷热的。狭小的床帷间里, 昨夜二人还是分被子睡的,两层被子堆挤在一块儿,盈时从被自己捂的滚烫的被窝里钻去了隔壁梁昀的被子里。

他人走的早,被窝里已经很凉了。

盈时深深嗅了一口气,竟似乎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淡淡的,干干净净的清香,一如梁昀这个人一般模样。

她嗅了嗅,好像也并不讨厌。

盈时浑身疲惫的紧,腿上酸, 腰上也酸, 懒洋洋的什么力气都没, 索性什么也不去想,打了一个哈气才继续睡觉。

她这一睡可是睡了许久。

久到日上三竿,太阳升起来了一大片, 照的满地橙黄。

盈时才慢吞吞起床洗漱,去用早膳。

早上婢女从大厨房端回来了一笼蟹黄汤包,一叠豆乳,一叠芙蓉莲子羹,一碗鸡茸虾仁粥回来。

蟹黄汤包小小的一个,皮薄陷厚,一口咬下去满满的蟹粉汤汁。

都说行房事是男人亏空,到了盈时这儿盈时饿的眼睛发花,她心里嘟囔着自己莫不是被梁昀采阴壮阳了?一面心无旁骛埋头苦吃,吃下了一整笼汤包也觉得没吃饱。

盈时吃完蟹黄包,左手边一碗豆乳羹,右手边一碗鸡茸虾仁粥,正吃的香甜。

就听见内室里铺床的桂娘火急火燎走了出来,一出来就以眼神打量盈时。

盈时腮帮子鼓鼓囊囊,问她:“桂娘看我做什么?”

桂娘想到自己方才铺床时看到的干净整洁的被褥,终究是忍不住问她:“昨夜娘子与公爷可还好?”

盈时顿时觉得尴尬无比,脸上犯红只佯装埋头吃着早膳,并不去接这话。

桂娘却继续问:“昨夜您与公爷……里头黑漆漆静悄悄的没声儿,我也不敢问。究竟怎么样?公爷可体贴您?”

盈时被桂娘这般一提醒才是后知后觉。昨夜虽只有一回,可却是持续了许久许久——那人一直贴在她身后,半抱半托着她。

一直他好像都只是喘息略有些重。

好似至始至终都是静悄悄的没闹出什么声音来。

至于自己,许多次实在受不了时也都是忍着抽泣,身后人太安静了,她也不好意思哭出来,实在忍不住时都是压着很小声的哭。

层层的幔帐遮掩着,自己那点儿细碎的呻、吟,传到外头只怕也不剩下什么了。

盈时抿了抿嘴,这事儿当真叫自己害羞的不知要如何说。好半晌憋红了脸,才只含糊着道:“体贴的。”

桂娘往日有些忌讳这个,今日却不依不饶一副势必要询问清楚的模样,“昨夜没听见声儿床上也干干净净,你们真的是同了房?莫不是在糊弄我的?”

盈时脸色爆红,“有的,真有同房。只、只一回而已。且事后都收拾过的……”

“收拾过了?您收拾过了?”桂娘满脸不信。

盈时连话也说的不利索了,“公爷、公爷收拾的。”

她说着说着甚至有些埋怨上梁昀了。

一个男人,那么爱干净作甚?有谁事后还要将床铺重新铺整齐的?都是他装模作样,害的自己被盘问了!

“娘子别怪我话问的直,若是真有事儿您可不能替他瞒着,公爷二十好几的年岁还没娶,身边更是没个通房妾室给他消火的,谁知是不是……”

显然桂娘是觉得一回有点少了,后半句话桂娘没说了,可任谁也明白意思。

这么大把年纪,旁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梁昀连个女人都没有,本身就很有问题。

盈时替他解释:“公爷是没问题的……”

桂娘听了心头才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催起盈时来:“男女之事,阴阳伦也,您既已同公爷正经摆了席成了事儿,日后同房之事可不能再如昨夜那般松散随意。要使把劲儿了。若是迟迟怀不上孩子,旁人才不会怪男人只会怪娘子您肚子不争气!若是一两个月、三五个月还怀不上,若是轮到老夫人夫人她们来催!更怕是等公爷又要娶……您如今可不能再害羞了,把握住公爷才是要紧。”

盈时漫起许多委屈。

她想说自己昨夜其实已经主动了的。她一个姑娘家,都主动去牵着他的手了,示意他脱自己衣裳了,还要她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