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早在第二次圣战之前,凯恩的血脉就已存在于这片大陆上,龙骑士阿尔兰特在塔克建立了次大陆的第一个国家,被称为古索克斯帝国,而索沙则是其中的一支。他们的历史与冯系同样古老,见证了世界的兴亡与颓败,王权与教权的崛起与衰落。

庭院芳华似锦绣,终将归于荒冢;红颜韶华似晚霞,亦将化作白骨。光阴短暂,唯独吟游诗人六弦琴之曲与歌声,永恒传颂,一代又一代,记录了大陆悠久的历史。

初代索沙酋长与塔克在次大陆分家,带领部落族人沿告别之路离开塔克,穿越了北风荒原,来到古朵拉斯与盛饶之地中间,水草丰美的中央腹地,建立了凯恩王国,索沙人把歌声与琴声带来了大陆,亦令记忆与传说化作了口耳相传的诗篇。

锡林·凯恩是这个王国在漫长历史中的又一任王储,在他出生时,星象呈现出奇异的紊乱,星轨犹如漫天绽放的繁花。老凯恩王在凯恩的宫廷内弹奏起赞德谱尔琴,那是一种比六弦琴更古老的乐器。

直到响亮的啼哭唤醒了黎明,诸族酋长前来祝贺,他们将锡林带到索沙人的圣地落星湖畔,将初生的他放在那枚黝黑的陨石上,以泛着星光与晨曦的湖水为他清洗并祝福,起名为“锡林”,即“在黎明诞生”。

锡林在童年朦胧记忆里的第一件事,是五岁那年,繁星满天的夜,他与相差数月的堂弟在王宫的后花园中奔跑,追逐。

他们倏然停下脚步,他看见了花园深处站着一只发光的牡鹿。

锡林与鹿神对视,继而它优雅地抬起头,望向西面的远方,片刻后,它跃出了王宫花园,洒落星辰的光辉,踏空飞去,离开了他。

后来锡林问起,与他在一起的堂弟曼科竟没有看见牡鹿,在他的眼里,锡林只是愣着站了一小会儿。

他又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亲,父亲告诉他,因为他是凯恩未来的继承人,所以能看见鹿神。

只有他的母亲,温柔微笑着,说:“它在指引你的未来。”

“去哪儿?”五岁的锡林不解问。

母亲坐在椅上,而锡林趴在他的膝前,享受着她的抚摸,整理头发,她的五指捋进锡林的卷发里,轻声说:“鹿神向哪里飞去了?”

“西边。”锡林眯着眼,非常舒服,他快要睡着了。

“那是明镜之山。”凯恩王后笑着说。

“山里有什么?”锡林又问。

“它是一道屏障,山的后面,有另一个国家。”凯恩王后说:“它叫做沙克,传说在圣城拉斯法贝尔的高处,有着风信子盛开的地方,那里叫做爱情诞生之地,也许你以后会到沙克去?”

锡林睡着了,他没有听见母亲后面的讲述,那些关于上古的龙的故事,拉斯法贝尔、塞里兰卡、提拉克……诸如此类,但很快,他渐渐地也成为了会讲故事的人。

对于那位古老先知“秦”的后人而言,这种能力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他在摸到六弦琴的那一刻就学会了简单的弹奏,听到父王低沉声音吟唱时,他也学会了唱歌。

他的歌声起初清脆又纯净,随着一天天的长大,在变声期变得嘶哑起来,但很快又转为浑厚与明亮,而在他十六岁那年,歌声戛然而止。

他的母亲离开了他,她的离世,寓意着这位无忧无虑的王子生命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的父亲已经很老了,再也唱不动歌,声音变得浑浊暗哑,为母亲送葬之时,锡林代替凯恩王,唱起了往生的镇魂之曲。

在那之后,他常常会在月夜里,独自坐在饶河上游,只抚摸自己的六弦琴,却鲜少再唱。

从饶河畔,他能看见明镜之山一侧,星光照耀的地方,那里是小时候母亲告诉过他的拉斯法贝尔,那里有着风信子池,是爱情的诞生之地。

秦的后人大抵对生活是不用心的,他们的骨子里只追求各种新奇与特异的体验,他的父亲不怎么在乎治理国家与大陆政治,锡林也是一样。但凯恩王在去世以前,犯下了明显的错误,他接受了朵拉斯的结盟之议,被年迈的自大冲昏了头脑,发动了联合战争。

凯恩与沙克、罗德斯四国在他十六岁那年爆发了血色之战,无休无止的争斗令他十分厌烦。

直到父亲驾崩,成为血色战争结束的契机,这场杀戮终于告一段落。锡林虽然不务正业,却依旧有着王族的风范,毕竟他从小就学习着如何处理政治斗争与利益分配——以王储的身份。

他对父亲之死秘不发丧,趁着泽地战役结束,在数名公爵、侯爵与格云瑟家族的斡旋之下,提出了和谈,他全程没有露面,以父亲的名义发出诸多文书,成功地结束了血色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