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很多时候, 改变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

而有些改变，却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轰轰烈烈。

奥佩特斯街在六区是比较富裕的街道，这里的居民住户们都有自己的房子和事业, 工作稳定收入也就稳定, 家里自然也有些积蓄, 但对于那些真正的富人来说，这里的居民们只能算是小富小贵, 勉强能够得上中产阶级的标准，而像巴亚德父亲那样成功的粮食商人在这条街上就已经是顶顶富贵的人家了，可他家的产业对于那些贵族和大商人来说, 却完全不值一提，连当初供应巴亚德成为骑士都只能说勉强，要不是巴亚德自己有天赋, 运道也好, 才入军营就得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还意外获得了皇帝查士丁尼一世的看重，把他破格招入了亲卫骑士团，不然按照正常的升迁，巴亚德可能要到二十五岁才有可能成为骑士，运气差一点甚至可能要到三十岁。

所以, 别看奥佩特斯街上的居民比一般平民富裕, 但他们也不是真正的富人，甚至很多人因为家里人口多，支出也多，就算收入不菲, 也难免捉襟见肘，所以这里家家户户都需要养一些家禽家畜改善生活, 而每个人家里的空间就那么大，人口多的人家甚至没办法为家庭成员们各自准备一间房间，就更别提安置这些家畜家禽了。

而且大家的后院都有菜地，留下来的地方就很少，像玛莎以前一样只养了一些鸡鸭的人家还好，要是家里养了马牛羊猪这样比较大的家畜的，那家里可就养不下了，所以大家都习惯在白天的时候把家畜放在街上养着，到了晚上再关在屋里，这样就可以节省不少空间了。

也因此，奥佩斯特街上的空气其实也并不怎么好，时刻弥漫着一股动物身上的腥臊味与粪便混合的古怪味道，地面其实也不是很干净，出门要是不注意脚下，很容易踩到动物粪便。

要说比贫民区好的，那就是这里的地面是石板的，路边还有排水沟，家门口脏了用水一冲，就能把那些污秽物冲洗干净，不会变成恼人的淤泥。

而附近那些环境比奥佩特斯街差的街区的情况就更不容乐观了，碰到那些不在意街面环境，到处乱倒污水垃圾的，时间久了，住家附近都是一片恶臭。

但最近一段时间，住户们发现，街上的卫生突然变干净了。

空气里难闻的味道降低了不少，出门也不会一脚一坨便便了，更加神奇的是，街上多了一群背着旧箩筐提着麻袋木桶的小孩，非常积极的用各种各样的工具把地上的粪便捡走，甚至两个孩子同时看到一团粪便因而争吵起来的事情时有发生，看得那些消息不够灵通的住户和行人们不明所以。

有个不是这边住户，只是过来办事买东西的行人一时好奇，买东西的时候就找了店铺的人打听消息：“你们这边街区还给配备了街道清扫人员？你们的街道管事们这么好？”

被问的人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想什么美事呢，那些管事老爷们哪个不是恨不得在我们身上剥一层皮下来，想让他们花钱请人清扫街道，那是做梦。”

“那是你们自己出钱请的人？怎么都请的小孩子，这些小孩看着可不怎么像会做事的样子。”

“不是我们请的，这些孩子都是贫民区那边来的，他们也不是在搞卫生，就单纯是过来捡那些畜生拉的粪便的。”

“啊？捡这个回去做什么？用来烧火吗？那怎么连牛粪之外的也捡了。”

时人也有用牛粪烧火的，所以有人捡牛粪不稀奇，但其他的？没听说也能当柴火烧的啊？

被问的人是店老板，他一看就知道行人不是这边的住户了，看在对方在店里消费了的份上，他也乐意解释一番。

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奥佩特斯街上草药店的约翰和玛莎领养了一个小女孩，而这个小女孩简直是个传奇一样的人物，来这里没多久就做了不少轰动的事情，如今更是被皇后招进宫里成了她的女伴，身份水涨船高，虽然还不是贵族，却没人敢小觑她，很多人都认为她最后怕是会加到贵族家里去，成为一位贵族夫人。

家里也有女儿的行人听了很是羡慕：“可这和街上那些小孩有什么关系？”

“那位小姑娘前段日子说可以用粪便发酵成粪肥让土地变得肥沃——这个消息还是贫民区那些人传出来的——就有人试过把街上陈年的污泥拿去种菜，果然长得比以前好，所以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些粪便都是好东西，抢着捡回家沤肥呢。”

甚至贫民区那群穷疯了的贫民们还想出了收集街上的那些淤泥卖给其他街区的人的生意，别说，因为他们卖的价格非常低，效果听说也不错，还真的有不少家里菜地贫瘠，但又没什么别的办法的人愿意买他们收集的那些淤泥，毕竟君斯坦迪堡什么都好，就是缺少河流，据说营养丰富可以用来给土地施肥的河泥在他们这里是找不到的，所以如果家里的菜地变得贫瘠了，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先暂停播种一年，让土地自己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