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这组熟悉指纹的出现,终于证明侦探肖恩没有在半年前死亡。
他的棺材里空空如也,不是尸体被盗,而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码,如今他与荆棘冠盗窃案有了直接关联。
麦考夫问勒鲁瓦:“除了昨夜的梦境碎片,您对书写纸条的人没有更多记忆吗?”
勒鲁瓦很遗憾地摇头,“没了,我完全不记得与他的交集。如果不是两位昨天的提问,我恐怕都难以意识到自己存在一些记忆缺失。”
莫伦:“不全是我们的提问刺激了您。您在装有加勒比海产海螺珠的胸针首饰盒里藏了这张纸片,说明您想要留有反悔余地,而不是彻底抹去相关记忆。”
再痛苦的记忆,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勒鲁瓦行事越谨慎就越不会轻易丢弃一段记忆,那会让他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生活。
比起丢弃记忆,更可能是“封印”。
尽管论上十九世纪尚未出现治愈双重人格的良方,但说不定肖恩掌握了某种秘法,让另一个鲍勃勒鲁瓦暂时消失。
莫伦要确认一点,“恕我直言,您与父母的关系不亲近吗?您的双亲是否频繁提到想要另一个孩子?”
勒鲁瓦听到这个问题,丝毫没有感觉到内心被刺痛。
这种感觉好奇怪,前尘种种真的散了。他保留的过往记忆细节不多,对父母的感情也淡了。
“我的相关记忆模糊,可还是记得一些父母的态度。我们的确关系冷淡。”
勒鲁瓦自嘲地笑了笑,“四十多年前,我是一个很调皮的孩子,不爱学习,偷偷疯玩,被抓到挨过好几次打。”
即便老来多健忘,但一些挨揍的记忆仍旧残留下来。
勒鲁瓦表示他与父母的期盼背道而驰。
父亲作为教会学校的老师,希望他保持审慎安静,聪明好学。
母亲期待他懂事贴心,最好能言善道,让家庭氛围愉悦起来。
勒鲁瓦表示他与双亲的期望背道而驰。
顽劣、逃课、不服管教、性格冷硬不服软,这些是父母眼里的他。
“我是听母亲提过,她怀着我的时候医生说她怀了双胎,她与父亲都期待另一个孩子出生就好了。后来,我差点就有弟弟或妹妹,但被我‘破坏’了。我十二岁时,得了严重的流感。母亲当时刚怀孕不久,她被我传染了流感,导致流产。后来她没能再成功怀孕。”
勒鲁瓦:“那是一场大流行病,我们住的街区很多人都得病了。我应该是在学校被传染,后来高烧到失去意识整整三天,对外界发生的事毫无感知。这件事后父母更不喜欢我,哪怕我努力成为他们想要的好孩子。”
莫伦与麦考夫瞧着勒鲁瓦非常平静地说起往事。
今天他的寥寥数语,完全无法道尽十二岁孩子的心酸、彷徨与痛苦,也能解他为什么精神压力大到分裂出第二人格。
麦考夫沉默半晌,可该说还是要说。
“从纸片来看,您与那个男人做了交易,问题在于您对自己取走圣物毫无印象。我们又从税收员的口中得知,另一个您有自主行动能力,他会不知道您要消除他吗?”
勒鲁瓦一怔。他被噩梦所困,陷入杀死不存在的弟弟的阴霾里,倒是忽视了荆棘冠丢失事件中的前后逻辑。
“所以说,五成的可能性,「他」是自愿赴死?他为了我,自愿消失?”
莫伦:“为什么不呢?”
比起躯体里多出另一个他人灵魂的小概率事件,勒鲁瓦更大概率是在承受过重精神负担后,自我保护而分裂出第二个人格。
“他的诞生说不定就是为了保护您。当您认为没有他才是健康状态时,他也就愿意消失了。”
莫伦:“让我们关起门说些真心话。如果荆棘冠真的神圣到能治愈您,您会备受精神困扰吗?您心底清楚圣物帮助不了您,但也做不到将它作为交易筹码。您做不到的一些事情,他可以。”
勒鲁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是最终咽了回去。
‘我有我爱我’,朝这个角度想,自己的一生倒也不算寂寞。
暂且不谈个人感触,摆在面前的难题是如何找回被交易出去的荆棘冠?
勒鲁瓦:“那个男人得到荆棘冠之后,恐怕已经不在纸片上写的『杰斐逊旅店』了。”
莫伦:“我们先去旅店确认最新情况,您在家里再仔细找一找有没有别的被藏起来的提示。”
勒鲁瓦:“有劳二位。有新发现,随时联络。”
四十分钟后,莫伦与麦考夫到达纸片上所写地址,向旅店前台询问是否有符合侦探肖恩外貌的男性在二月末入住。得到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