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脱还是不脱,为观察身体否受伤的前提下,它不该是一个问题。
麦考夫却在做最后的挣扎,“我说的都是百分百的实话,今天起床后,后背没有半点不适。”
莫伦:“您的后背长眼睛了?”
麦考夫摇头。
莫伦故作遗憾,“那么很可惜,您不具备直接观察后背的能力。”
麦考夫:怎么不可以?
人区别于动物,是懂得借助工具。后背没有长眼睛,但可以制造“眼睛”。
搬一面全身镜到浴室,与墙上的半身镜相对放置,他站到两面镜子之间就能利用光学观察后背。
麦考夫嘴唇微动,咽下了论上的可行操作。
不说,是因为实际操作比较麻烦。
冬季的下午三点半,斯德哥尔摩入夜天黑。多数店铺打烊,想买新镜子需要等明天。
镜子难买不是重点,只要愿意加钱总能买到。
重点是这番话会显得两人关系生疏——他不会允许这种可能性存在。
莫伦眼看对方保持沉默,难道狡猾的福尔摩斯先生想使用拖字诀?
她颇有耐心地再问一遍,“您是否患上突发性失忆症了?忘记如何脱衣的简单步骤?那样的话,我可以帮您。”
莫伦目光如炬,不给对方使诈躲避的机会。
这时,麦考夫却欣然应允,“好,有劳您帮我。”
话音落下,两人间的空气蓦地一滞。
风骤起,原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朝着另一方向压了过去。
麦考夫一脸诚恳,微调坐姿便于对方动手,就像是一本正经地等待帮助。
莫伦眯起眼睛,这是想要反将她一军,认为她不敢吗?
麦考夫才没有挑衅,还贴心地提醒,“请不要用剪刀剪开衣服。您知道的,定做衣服耗时较长。”
莫伦挑眉,很好,都敢提额外的要求了。
“您还有其他想说的注意事项吗?比如让我动作温柔一些?”
麦考夫煞有其事地点头,“您考虑得周全,请不要撕扯衣服,没必要增加缝扣子的额外工作。”
莫伦笑了。
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某方面的粗暴癖好。
她发誓,最开始是真的单纯地在关心对方是否后背受伤。
“您多虑了,我不喜欢撕衣服。做一个不恰当地类比,囫囵吞枣与慢慢品尝之间,我个人偏好后者。”
莫伦说完,先把客厅的窗帘拉严实。
重新坐到麦考夫对面,看了一眼对方紧扣的领口,又视线上移,望入那双灰色深邃眼眸。
这双与现实里几乎一模一样的灰眸,让人影重叠,仿佛面前坐着的就是福尔摩斯先生的本体。
他常年西装笔挺,内着马甲,更将衬衫系紧第一粒纽扣,始终保持优雅安静,喜静到近乎冷漠的地步。
莫伦想到这里,浅浅笑了,“如您所愿,我会温柔一些的。”
她目不转睛,没看衣领,而是凝视这双灰色的眼睛。欣赏着对方毫无波澜的眼神,企图挖掘那些被隐藏起的心绪起伏。
手上的动作依旧很稳,指尖先落到对方的西装外套上,慢慢悠悠地解开那一粒纽扣。
麦考夫被莫伦的蓝色眼睛注视着,似坠入静谧的深海之中。
与现实里相差无几的蓝眼睛,让他幻视了海勒小姐的本体。
此时此刻,两人好像不是在梦境任务的斯德哥尔摩,而是在夜雾渐浓的伦敦蓓尔美尔街。
外面的天黑了。
客厅里的壁炉烧得正旺。或许是炉火过甚,让靠近它的人类心口渐渐发烫。
干柴燃烧,迸发烈火。
麦考夫笔挺地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自己的纽扣被一颗接一颗地缓缓解开,领针、怀表被逐一取下。
外套、马甲、衬衫,从外到内,一件接着一件衣衫从他的身上被剥离,被随意地抛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当最后一件遮蔽物被褪去,他彻底暴露在莫伦的目光之下,但仍能维持不动如钟的坐姿。
莫伦站了起来,绕到麦考夫的身后。
指尖似有若无地拨动他右侧鬓角的碎发,贴近他的右耳,关切询问:“现在,您冷吗?”
麦考夫侧头,平静回答:“不冷。”
话音未落,却倏然出手,一把握住莫伦流连在他发间的手指。
麦考夫的指腹轻抚着对方的手背,彬彬有礼地继续道:
“请允许我向您证明我的诚实,现在您可以直观感受我手掌的温度。它一点也不冷。”
莫伦瞥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右手。
很清晰感知对方的掌心温度,岂止是不冷,简直是热到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