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预计有雨
西丰县位于辽宁和吉林两省的交界处,当地是中国鹿产业第一县,全国鹿制品80%都来自这里。李诀姥姥的老家在县底凉泉镇。
余哲宁跟着李诀来到了一家鹿业养殖场,一排排鹿舍里,足有1000多头梅花鹿,以耳标来区分幼鹿,种公等等。
一只好奇的小鹿把头探出栏杆,它的眼睛,清澈见底,大而浑圆,用头顶温顺地蹭着余哲宁的手心。
余哲宁随口说:“要是屿薇也在,肯定很高兴。她应该喜欢这种小动物。”
李诀便介绍,鹿场门口的超市里有各种副产品和纪念品可以购买。
西丰业的鹿产品都是粗加工,销量大,效益却很低。不过在李诀看来是一个有利可图的产业。
余哲宁便问:“你打算离开我哥后,回老家养鹿?”
李诀没回答,沉默地从怀里掏出几张薄薄的纸。
几只鹿,试探地把脑袋伸过来,见没有人阻止,它们就凑过来纷纷开始啃噬他手里的那张纸。
这是两张亲子鉴定书。
余哲宁冷眼看着李诀做一切,并没有阻止。
“哥有一点说得没错,即便你逃到小县城,绝对无法低调和平凡度日,得做点企业什么的。你,和他都是天生的生意人和投机者,是人群中压不下去的人,所以我哥欣赏你。”余哲宁苦笑,“他评价我就四个字,皮薄馅少。他评价龙飞更恶毒,一条洋洋得意行走的舌头。”
亲子报告被鹿吃到只剩下一个碎片,李诀松开手。
明明没有近视,但这个秘书又戴上一副备用的黑框眼镜。
“钧哥只会当面批评人,而且,别拿我和你们两位少爷比。我没享受过什么衣食无忧的奢侈生活,也没有什么哥哥全力托举着我。”李诀淡淡说。
余哲宁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如果我在你制造的车祸里只剩下一条腿,那确实需要别人全力托举我。”
李诀的目光露出几分惭愧,不过,他的自尊也无法再次说对不起。
两个男人重新陷入沉默。
养殖鹿场虽然日日打扫,但散气设备老旧,四处萦绕着动物皮毛、草料和粪便的浓厚味道,这股难闻的味道很快让余哲宁待不住了。
他微微皱眉,同时终于下定某种决心。
“不管舅舅认不认你这个儿子,你都欠我们余家的,也欠我的。”余哲宁眯起眼睛,“我隐约记得哥说他很早就重仓过比特币,每年投着20%的Q.Q.Q,你在他身边待那么多年,肯定也持有一些虚拟资产。作为让我出车祸的代价,我要你转出自己目前币圈账户的1/4的比特币给我,还要以个人名义为我家的几份海外产业作出债务担保和连带责任。十年内的企业高层会议,你在我有要求的时候必须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即使要和我哥为敌。”
这是李诀第一次看到温吞的小少爷用这么坚决的口吻说话。而且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他颇有些刮目相看。
余哲宁说:“想要脱离我哥的桎梏,有点钱总是好的。”
李诀苦笑一下。
男人只有贪心、野心和坚决的态度是远远不够的。
李诀从余温钧身边学到的道理之一,是“年轻人想在资历深的名利场里闯出头,只有走一条弯路——让别人满足你比拒绝你要少些痛苦”。
在上流社会,兄弟姐妹众多只代表着利益分割极其的复杂。
余家三兄弟之间相处融洽,只是因为余温钧一直扮演无偿给予者的角色。
母亲去世,少年婉言拒绝舅舅提出的少量资金帮助,却在一个雪天邀请他回家吃饭。
舅舅是一个极度薄情的花花公子,他亲眼目睹两个小外甥被抛在家里而余承前有新妇时的鲜明对比,身为对逝去姐姐的怜惜和那仅剩无几的责任感,主动提出要帮助余温钧。
如今家族信托中,余温钧和他爸爸各占两票,余龙飞、余哲宁和余凌峰各占一票。余哲宁目前这一票由他舅舅替投,余凌峰这一票在他妈妈手里。而推迟投票年龄的事是余温钧坚持的,他以减少乃至放弃自己份额为要求,更换过信托监察人。
余温钧那时面对的几乎都是四、五十多岁的老狐狸,但当时,所有人都不太能猜到少年脑子里究竟想什么。
而如今,余温钧极度谨慎地处理着两个弟弟和企业权力之间的交接。明眼人都看出,这是选接班人的过程。
对余温钧来说,不光是让自己在正确时间以高价取得资产,在国内平稳落地,还得把两个弟弟送到国内名利场和权力山峰的高处,处理好和余承前和舅舅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