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还弥漫着咖啡香。他们吃完饭后马上回来,没有多花时间继续在餐馆喝咖啡吃甜点。伯恩的心里有太多事要操烦,不过这次短暂的用餐却让他恢复了精力,在潜意识里处理目前所知的情报。
他们进公寓时,靠得非常近。她的皮肤散发出麝香与柑橘香水味,像是河面上的薄雾;他情不自禁地将香味吸进肺里。为了不让自己分神,他马上把注意力移到当下的要务。
“你有注意到拉斯洛·莫尔纳的身上,有烧伤、刺孔跟捆绑的痕迹吗?”
她耸了耸肩。“我可不想记得。”
“他受了好几个小时的折磨,说不定好几天。”
她直直地看着他。
“这表示,”他说,“他可能已经招出希弗博士的藏身处了。”
“说不定他没讲,”她说,“因此才会被杀。”
“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别做这么乐观的假设。”
“你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噢,说的也是,现在是我自己的行动。”
“你想让我有罪恶感吗?别忘了我说过,我根本没兴趣找希弗博士。”
“即使坏人抓到他后,会让世界产生大灾难,你也不管吗?”
“什么意思?”
可汗坐在租来的车上,按下耳机,清楚听见他们的谈话。
“亚历山大·康克林是个高手——这是他的专长。据我所知,他计划与执行复杂任务的能力,简直无人可出其右。正如我所说,康克林极力想招揽希弗博士,甚至愿意冒险踏进国防部的地盘,将他拉到中情局,再让他突然‘消失’,这一定是因为希弗正在研究的东西十分重要,让康克林觉得要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结果,这个顾虑没错,因为有人绑架了希弗博士。你父亲的任务就是救出他,把他藏在只有拉斯洛·莫尔纳知道的地方。现在,你父亲死了,莫尔纳也是,但差别是,莫尔纳在死之前受过刑罚。”
可汗坐直身子,心跳加速。你父亲?难道他先前监视时没多在意,而现在跟伯恩在一起的这女人——真的是安娜卡吗?
安娜卡站在透进阳光的窗户旁。
“你认为希弗博士做的是什么,会让这么多人感兴趣?”
“我还以为你对希弗博士根本不感兴趣。”伯恩说。
“别学我讲话了,快告诉我。”
“希弗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细菌微粒行为专家,这是我从莫尔纳造访的网络论坛里知道的。我那时就告诉你了,不过你正忙着注意藏着莫尔纳尸体的冰箱。”
“我完全听不懂。”
“记得莫尔纳去过的网站吗?”
“炭疽热、阿根廷出血热……”
“还有隐球菌症跟肺鼠疫。我想博士很可能正在研究这些致命的病原体,或者跟它们类似,甚至更可怕的东西。”
安娜卡动也不动盯着他,然后摇摇头。
“我想亚历山大之所以这么兴奋——又害怕——是因为希弗博士发明了一种生化武器。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手上就握有恐怖分子所追求的圣杯了。”
“哦,天哪!但这只是你的推测,你怎么确定自己想得没错?”
“我还得继续挖掘线索。”伯恩说,“你还乐观地认为他们不知道希弗博士的藏身处吗?”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她转身走向钢琴,仿佛那是能保护她不受伤害的某种护身符。
“我们,”伯恩说,“你刚刚讲了‘我们’。”
“只是口误。”
“看起来像是说溜嘴,但透露了你真正的想法。”
“别说了,”她蛮横地说,“住口。”
他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了。他走到写字台坐下,看见她的笔记本电脑连接着局域网络线。“我想到了。”他说。就在此刻,他正好看见那几道刮痕。阳光照在上了亮光漆的钢琴椅,正好让他看见上面有几道痕迹是最近才弄出来的。可见他们出去用餐时,有人进了公寓。为什么?他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凌乱的地方。
“什么?”安娜卡问,“怎么了?”
“没事,”他说。沙发上的枕头没摆在原位,稍微向右倾斜了点。
她一只手叉着腰。“你想到什么?”
“我得拿个东西,”他随口编了个理由,“现在要先回旅馆一趟。”他不想惊动她,但又要秘密地检查一下周遭环境。刚刚进公寓的人,有可能——而且是非常有可能——还在这附近。毕竟,他们在拉斯洛·莫尔纳的公寓就受到了监视。